枇杷熟了 初夏的第一颗小可爱

　　枇杷熟了正当我带着五岁稚子吟诵“细雨茸茸湿楝花，南风树树熟枇杷”时，伴着暮春的风和雨，五月来了。

　　五月底枇杷熟了，又是一年枇杷季，公公婆婆忙碌了小半年，眼睁睁翘首盼望着这七天的收成呢。

　　公婆盼望着我们夫妻俩，在朋友圈里卖枇杷。我“抛头露面”代言王家枇杷，整整五年了。现在一提起枇杷，就像如来佛的五指山镇压在我头上，焦虑不安，持续半个月。

　　5月21日，阴天，凉丝丝的风吹拂着满山枇杷，远远望去，黄色袋子星星点点点缀山包，正逢小满，是个好日子，公公琢磨着枇杷可以摘了，打探了一市白枇杷市价，我们做好准备，筹谋好价格，最后敲定精装大枇杷80颗，顺丰速递包邮到家，定价130元。这价格公道，是市场价的折中点。我们发朋友圈吆喝了三天，订单寥寥无几，前些年的上海大客户也因疫情吃不到枇杷了。这几日天公不作美，一会儿大晴天晒得公公婆婆满脸黑红;一会儿雨下得淅淅沥沥，忽大忽小，听得人心慌意乱，雨帘子砸着娇嫩的枇杷，黄皮纸袋也庇护不了这摇摇欲坠的枇杷。公公心急如焚：都三天了，咋没有大订单。再不来订单，枇杷又要烂在树上了。一如三年前那个酷热的暮春，高温炙烤了7天，枇杷来不及下山，就烂在树上，心疼得想流泪。去年我们疯狂接受了200箱的辉煌战绩，讽刺着如今门庭冷落的20箱。

　　今年宁海枇杷大丰收，据说一市白枇杷更是创十年来的新高。接着三五天，陆陆续续七零八落地运送出去20几箱，承认吧，朋友圈里卖不动枇杷了。我叫公公马上想办法处理掉树上的枇杷，免得烂在树上。公公一个电话，一市那边采购商“轰隆隆”开着集装箱，一天功夫，扫荡了整座山头，收购了温润如玉、汁多肉嫩的娇媚大枇杷，“枇杷新娘”一溜烟儿坐上大花轿见公婆去了。剩下姿色稍差的“半老徐娘”，上不了花轿，直挺挺躺在地上，等待拉去集市上廉价处理。我打电话，安慰了婆婆：“妈，枇杷这么快就卖完了呀，这样挺好的，便宜点批发了，省得自己担心销路，以后就都统一卖给他们吧。”婆婆略显无奈地笑着，应和着：“是的，好的都拿去了，只有200斤。”整座山，400多棵两米高的枇杷树，生养了五年，只换来万把块钱，果农太辛苦，心疼我公婆。

　　黄昏6点半，结束一天的包枇杷工程，该清理战场了，婆婆把枇杷拣好分类，亲朋好友那边，送了几箩筐，拉到市场门口赚了千把块，剩下“没脸见人”的丑枇杷，堆放在家里慢慢消化。

　　午间歇脚十分钟，公婆看着箩筐里的好枇杷咧嘴笑着，他俩自然舍不得吃，也不情愿吃，专门拣丑的、皱拉吧唧的枇杷润嗓子，熟透的黄枇杷、被虫子咬过的大枇杷，“别看它丑，皱巴巴的才最甜哩!”婆婆念叨着，享受着这蜜甜的滋味。“就是，我种的枇杷，全宁海最好吃，比我还甜的没有了……”公公得意洋洋，猛吃几大口枇杷，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这个事实，他俩坐在山上的小平房里，搬个小板凳，咂吧嘴，剥着枇杷，聊着枇杷，看看天、看看枇杷树，跟老天爷商量着啥天气最合适。一只只枇杷，把老两口拴在一起。婆婆每年都会抱怨：“当初叫你别种枇杷，你以为能发财?现在知道多苦了吧!卖都卖不出去……”公公皱眉怼回去：“闲话别多，生活做来!我哪里知道这么苦!你聪明，你说说看种什么赚钱?”我和老公面面相觑，笑而不语，他俩就这样你一言，我一句，一晃五年过去了，种了五年枇杷，卖了四年枇杷。

　　枇杷汁滴落在地上，枇杷果肉掉落在树叶堆里，不一会儿，一大群蚂蚁呼朋引伴来了，共享荣华富贵。大孙子旺仔自然享受最高待遇，最大最漂亮的枇杷，从爷爷手中捧过，大快朵颐，脆黄的果皮，白嫩的果肉，蜜汁般的汁水顺着小手指尖流到了小胳膊肘，小家伙心满意足地嚷嚷：“爷爷，我最喜欢吃枇杷了，我要吃十个。”然后吃一个，数一个，“咦，怎么只有七个枇杷，爷爷，还没到十个。”爷爷乐呵呵抱着他解释：“枇杷今天才刚刚熟，明天爷爷再摘十个来，让你吃饱!”我舍不得儿子这么胡吃海喝，直呼：“够了，够了，吃多了肚子会痛的。”毕竟一只大枇杷，市场价1元多;像这样上好的极品枇杷，往年的至尊豪华版包装可以卖到25元一只。我不心疼枇杷，我心疼俩老人，面朝黄土背朝天，吭哧吭哧用蛮力守护的这些枇杷树，自己舍不得吃，全“上贡”给了大孙子，他们才最应该吃些好枇杷。

　　我在这个家里也是享受着礼遇，公婆下山，顺带就是一篮子的枇杷，刚从树上摘下来，牛皮纸袋还包裹着呢。我其实并不爱吃枇杷，一口气吃个三五个，也就够了。尤其是卖枇杷的这些年，我真正体验了一颗精装枇杷的“诞生”多么不容易。从枇杷落枝、开袋、粗选、剪蒂头、精选、套网袋、入箱、称斤、打包外寄，九个步骤，每一只枇杷入箱，都是千锤百炼的结果。这些枇杷，我舍不得入口，它入口甜如蜜，我心里却是那么酸涩。想想还是吃吧，公婆一番好意，特意拿给我们吃，不吃反倒白费了老人家心意，我一口气吃了十颗大枇杷，也吃下那几个“次品”小枇杷，相貌丑陋，皮肤暗黄，哈，吃起来却醇香蜜甜，味道居然比大枇杷更好一些。想起去年枇杷寄到大上海，客人反映：枇杷甜是甜，就是不够好看。要是再漂亮些，就完美了。是呀，人们总是那么在意皮囊，好看的皮囊确实让人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，那有趣有料的灵魂不应该更有价值吗?

　　当稚儿念着“满天风露枇杷熟，归奉慈亲取次尝”时，我说：“明年我们摘大枇杷喂给爷爷奶奶吃，好吗?”“好呀!”

　　初夏的第一颗小可爱

　　“小满枇杷半坡黄”。如果只能用一种果实代表初夏，那必须是枇杷呀!

　　剥开皮的刹那间，汁水丰盈、洁白如玉的果瓤在你的掌心中绽放。轻轻咬一口，清凉的果汁瞬间在口腔里纷纷爆开。关键是，清冽甘甜的味道里又稍稍带点恰到好处的微酸，口感好极了。

　　“最好吃的一市白枇杷，不在市场，更不在超市!而是在你下单时，它还在树上。提前一天下单，早上在树上，下午在路上，晚上在你的舌尖上。”

　　“来一市吧，金黄诱人的枇杷，已经爬满山坡，随你吃。”

　　最近的朋友圈，一市白枇杷绝对是C位出道、朋友圈的最佳配图。

　　很多人翘首以盼的宁海白，在这个五月，线上线下双双在线：线上的网络红人走在林中，直播带货;线下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，这是时下宁海的常见景象，也是一市镇独特的五月风景线。

　　宁海白，一个带有浓郁地方特色而又浪漫的名字，是水果中的新贵，也是枇杷中的精品。每年初夏，走进一市，扑面而来的就是满山的枇杷香。风一来，枇杷的叶子婆婆娑娑，套着纸袋的枇杷在风中巧笑倩兮，包裹着专属于初夏的酸甜。用手轻轻拆开纸袋，三五颗饱满金黄的枇杷藏在其中，光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。

　　一口下去，清甜的果肉滑过喉咙，干燥的嗓子立刻舒服了，好满足!

　　吃了这里的宁海白，舌尖都会变得挑剔起来，再吃其他的枇杷，好像已吃不出这份讨喜的清甜……

　　所以每年这个时节，叫上三五亲朋好友，一起到一市摘枇杷，已成了宁海人迎接初夏的仪式：这段时间，通往一市的道路，都是浩浩荡荡去摘枇杷的大军。

　　今年的目的地，我们选择的是曹家村。这个村几乎每户人家都种植白枇杷，全村拥有白枇杷20000余株。全村仅白枇杷一项的收入就近百万元，光是白枇杷，曹家村人均收入就可达5000元，是当地名副其实的致富金果果。

　　走进芸尚白枇杷种植基地，基地负责人、“宁海白”枇杷农二代曹巧云正在测量白枇杷的甜度。“要等到甜度达到15度左右才可采摘。如果提前采摘上市，虽然果子外表看起来已经橙黄诱人了，口感上却要差上一个档次。”

　　芸尚白枇杷种植基地有露天枇杷30余亩，今年预计年产量在2万斤左右，5月15日开始大量上市。

　　曹巧云家种植白枇杷已经将近20年，从小跟着父母在果园里玩耍，耳濡目染之下，对枇杷园有着深厚的感情。十年前，她从城里回到家乡，从父亲手中把白枇杷产业接手过来，坚持为家乡代言。如今，她的抖音等线上平台粉丝已有2.4万余人。据介绍，今年她不仅打算通过电商、抖音等互联网+平台进行销售白枇杷，还打通了和宁海珍鲜以及集士驿站合作的渠道，销售前景良好。此外，她组建了一支新农人团队来助农共富，帮助镇里其他农户拓宽销售渠道，共同为家乡的振兴乡村文化产业发展作出努力。

　　“我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，把一市枇杷卖到全国，让更多的枇杷种植户富起来，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一市的白枇杷，为整个枇杷产业的良性发展尽一份力。”岁月的丰饶，全藏在曹巧云的梦想里。

　　枇杷枝头俏，采撷需趁早。